【千古】43
室内昏暗，已点上一根烛火，此刻也已燃烧大半。
“行了，有什么问题，要及时跟我讲哦，麦独自窝在心里。”
五加看了看天色，“时候不早了，我先回房。”
千古看着五加起身，应承下来，『好。』
待到五加关门，嘴上仍嘱咐着:“好好休息，免得明早宿醉头痛。”
『好。』千古笑着答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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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了房门，五加并没直接回自己房间，反而脚步一转，走向玄奘房间，礼貌性地敲了敲门。
玄奘也是十分熟悉的让人进来。
五加没了跟千古聊天时的放松神态，反而忧心忡忡。在他心里大师就是心灵导师，有疑惑，找他准没错。再说也没有其他人可找了。
“发生何事了？”玄奘看着五加忧愁的样子发问。
“大师，这……”五加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。
想了想，决定还是从头讲起，“今日，千古偷溜出去喝酒。”
玄奘一顿，后沉吟出声，“镜观毕竟未曾削发受戒，严格来说算不得僧人。”
“这……”五加突然意识到玄奘是僧人，佛门戒律森严，他一开始只想着倾诉自己的烦恼，没顾及这些。急忙补充道，“不好意思，大师。他有换装成殒道主模样。”
“施主无须挂怀。”玄奘安抚五加，并示意他继续。
“嗯～他喝酒故意没带钱。”
“施主以为……？”
“这就跟我接下来所说有关了，”五加把结账时的情形大致向玄奘描述了一遍，“……他借我提出货币的问题，进而让我们过个明路。就是这样。”
“你觉得他利用你？”玄奘。
“不，”五加神色苦恼，“这就跟另一件事相关了。周老汉一家……只余一女存活，其他人……”
五加话未言尽，也不需要讲完了，玄奘已然明白，沉痛地道了声，“阿弥陀佛。”
一时房内寂静哀伤。
“唉，”五加叹息一声，“大师觉得，千古喝酒这个行为，究竟为了什么？”
五加也没等玄奘回答，自说自话，“千古因为得知消息，所以才去饮酒。但却借由这次机会，顺便做其他事。而我在其中究竟充当什么角色呢？”
玄奘端坐，“五加心中不是已有答案。”
“……你说的对。”五加顺从内心，“他故意不带钱，肆意酗酒，就是为了让我捞他出来。”千古或许真有一点嘛伤心，找个理由，希望我能陪陪他。
捋清之后，五加心中暗骂一声。真是，有够九曲十八弯！简单点，说话的方式简单点！能不能别这么别扭，一般人谁能懂！
玄奘垂眸。这只是往好里的推测，不过玄奘也没出声反驳。自颠倒梦想那一次争端，他已经明了一些事情。只能说，有些事不见得不是一件好事。
想了又想，犹豫再三，五加最终选择吐出另一件他主要忧心之事，“那个，”
“千古醉酒之态，很不妙，跟换了个人一样……”
“让我有点不安。”
玄奘忆起收到的佛国来信，此信与其说是一封平安信，更像一封警告信，让他留心警惕镜观。
“还记得镜观所提出的问题吗？”
“记得。”
“或许施主可从中参悟些许。”玄奘掏出木鱼，准备赶人，“夜已深，施主请回吧。”
五加走出房门，屋内传出一声声敲击木鱼的声音以及一阵诵经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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忽远忽近的戏曲不知从何处传来，咿咿呀呀，模糊不清。
“春秋亭外风雨暴，何处悲声破寂寥……
千古独自行走在尸山血海，踏过黄沙焚灼。
“隔帘只见一花轿，想必是新婚渡鹊桥……
至帐前，千古抬手掀开那一方苍白如纸的帷帐。
“吉日良辰当欢笑，为什么鲛珠化泪抛？此时却又明白了……
帐中人，形销骨立，命若游丝，危在旦夕。千古坐在床榻边的方凳上，垂眸。
“哪有个袖手旁观在壁上瞧……
床上人勉强说了些什么，千古仍是无动于衷。
“恨只恨人前逞骄傲，定是词费又滔滔。休要噪，且站了……
床上人使尽全身力气抓住千古的胳膊。最终，失望的放手。随即悲凉地笑了两声。
别……后悔。说完最后一句话，床上人溘然长逝。
咿咿呀呀的戏曲，婉转哀怨，一声高过一声。
“他教我收余恨、免娇嗔、且自新、改性情、休恋逝水、苦海回身、早悟兰因……”
千古怔怔，椎心泣血。
“我痛哭你那里且莫要高声……
“当日里好风光忽觉转变，在轿中只觉得天昏地暗，耳听得风声断，雨声喧，雷声乱，乐声阑珊，人声呐喊，都道说是大雨倾天……”
『够了。』千古冷漠看着，『真是够了！』他手一挥，鲜血倾洒，梦境寸寸碎裂，片片瓦解。
倏然睁眼，入目是客栈白色床帐。梦境而已。千古起身坐起，捂住头，长吐出一口气。下地倒了杯凉茶，灌了下去。
房门恰好响起，“笃笃。
“千古呐，醒了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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